怎么不评论?嗯?不喜欢?

【皇叔七夕产粮活动】锦瑟

【皇叔七夕产粮活动——叔云】

————辰正————


*叔假死后的平行世界

*没有画柳

*选择性失忆的小云将军

* ooc🤺🤺🤺

 *7k+巨长巨长


“只是一个相似轮廓,于是你被蛊惑。”

 

  

  诗人笔下的大漠有直上云霄的狼烟,有长河映照的美艳落日。而我平时再怎么风雅,现在也提不起兴致,因为我快被颠吐了。

   出了衍关,便是千里大漠,我跟着波斯商队一路西行。我正琢磨着怎么披帛巾才能又风流又能挡太阳,忽而商队一阵骚动。只见远处黄沙滚滚,似有千军万马朝我奔来。

   向导抽了风般手舞足蹈,刚想说什么却被灌了满嘴的沙,当我明白他的意思时已经来不及了。

   嗐,时运不好,走官道都能遇上马贼。相传,这西域马贼变态猖獗,杀人劫货已是家常便饭。这批货物没了就没了,能不能活着离开还是未知数。

   我索性闭上眼睛,这样死的时候也能好看一点。

   “再见了阿莲娜,再见了婉婉,再见了茹茹,再见了秦娘……”

   “啊不对,风萧萧兮易水寒……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……”

   “别念叨了,快走!”

   我猛然睁眼。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,定是我这些年行善积德,感动了上天,佛祖这才让他来送我一程。他重重地拍了下马背,我那半死不活的小红马居然真的动了,跑得飞快,直奔且末城。

   风沙迷眼,我只看到一个意气风发的背影,还有那肆意张扬的红披风。

   刀剑无眼,这帮马贼下了死手,明晃晃的长刀削到他的衣衫时,我才明白什么叫胆战心惊。

  “随雅!当心!”我脱口而出,嗓子都快喊劈了。

   只见随雅长枪一扫,轻松将他斩于马下。他回首望了我一眼,笑的明艳动人。白皙的俊脸溅上了几滴血珠,平添一分妖冶。

   他是千里黄沙中唯一的一抹亮色,于杀戮中绽放的荆棘玫瑰。


   “不是吧,那是随雅?他不在京城呆着,来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干什么?他认出我了?”我一路疾驰,思绪却比这小红马跑的更疯。终于,看到城门旁等候的两人时,我差点摔了下来。

    那一身珠光宝气鸡零狗碎的锦衣人是我的小侄儿,玳王启檀,正朝我开心地招手。边上的玉衫公子是我的好友,辞相归隐的柳桐倚。

   什么鬼?今天是什么日子?随雅然思启檀都来了?这城里不会还有启赭吧?

   然思见了我的狼狈样,莞尔一笑。“赵兄这番属实辛苦。”

   “然思?你怎会在此?”

   “叔,亏你还是做生意的呢。每年六月且末都有商会,今年主打的是玉器!”

    嗷,所以你就来当大冤种?还不忘拉着然思给你把把关?

    “唉?刚才云毓是不是出关了?”

    “叔怎么知道我们和随雅一道来的?”两年没见,启檀说话还是这样,一针见血。

    “此事便说来话长了。”然思娓娓道来。

    这两年我在周国做生意,对中原的事情不怎么了解。不问不知道,一问吓一跳。

    怀王案尘埃落定后,启赭对我蒙冤一事耿耿在怀,又顾念多年亲情,下旨重修怀王陵寝。由当时的工部侍郎,也就是随雅负责。就在最后一片瓦盖好时,他突然滑了一跤,晕了过去,晚上高烧不退。醒来后就失去了部分记忆。

   “对了还有一点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随雅的性情变了不少,而且他彻底断袖了,你……好自为之吧。”

     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?我这两年算是把断袖的毛病改了个七七八八,没想到他竟然……

     正当我思考该先逃命还是先表白时,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

     “然思!”云毓翻身下马,神采奕奕,想必是把那帮马贼杀了个片甲不留。我默默往然思身后躲,却被云毓逮了个正着。

    “这位公子,我曾见过的。”

    “草民赵财,谢云大人救命之恩。”我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,把头埋的极低。“草民贱容,怎入的了大人的眼。”

     “抬头。”

     云毓向来对这种奉承话无感,却没有生气。

     恍惚间,我竟以为自己是即将选秀的女子,战战兢兢又满怀期待地抬了头。

     还是那张熟悉的脸,倒是清瘦了些。

     我回避他赤裸裸的目光,瞟见他脸上的那滴血珠。鬼使神差地,我伸手抹去了那抹殷红。

     太顺了……

     完蛋了……

     “赵兄在且末没有住所吧,若不嫌弃,可愿下塌寒舍?”云毓不怒反笑,朝我走了过来,在我耳旁轻轻的说了句,

     “我与赵兄一见如故。”


 

  我就这样被拐去了云毓的小院。

  就算来了偏僻的且末城,他的那份精致也并未消减半分。踏进小院的瞬间,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热热闹闹,富丽堂皇的云府。

  我简单梳洗了一番,换上侍从备好的衣衫。这看似朴素的浅衫袖口却由银色细细点缀,针脚细密,质地绵软。这实在不符合我现在的身份,倒是与先前的怀王常服有些相似。

  云毓啊云毓,你的心实在太细。

  我踱到庭中时,他正在落英间品茶。茶香沁入风中,缓而轻。

  那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眼朝我一弯,含着一汪春水,柔的要命。

  “衣裳可还合身?”

  “合身,多谢云大人。”我拱手作揖。

  “承浚。”被他冷不丁这么一喊,我的魂都快飞了。这是他一次喊我承浚,喊的那样轻,那样急切,那样热忱。我竟听出了几分的委屈意味。哪怕我之前再怎么期盼他喊我一声承浚,现在再不能回应他了。

  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装。“草民姓赵,名财字家旺,不曾见过大人。”

  “啊,抱歉抱歉,赵兄和我的一位故人委实有些相像。”他笑了笑,笑得我脊背发凉。“换上这身衣裳便更像了。”

  “赵兄不必拘礼,我与赵兄一见如故,赵兄不妨唤我的表字,随雅。”

  嗐,随雅的性子还是没变。今天若不顺了他的意,以后就别想有安稳日子了。

  “随雅。”

  这个名字在我心里压了两年,默念了两年。雅字出口我才发现,我唤他的语气永远是轻快欢愉的。

  真是怀念啊。

  “赵兄,如果你不介意的话,我可以唤你承浚吗?”他问的真诚。

  这有什么好介意的?如今且末城你最大,别说是承浚了,叫我阿猫阿狗都没事。我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念头,也实在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唤我的前表字,难不成是记忆恢复了?那还是赶紧跑路吧。

  “不介意的,随雅怎么唤我都可以。”

  “承浚。”

 

  经过几天的相处,我确定随雅的记忆出了问题。除了失去了部分记忆外,还生出了许多无中生有的东西。最要命的是,他似乎认为之前和怀王有一段情。

  虽然我们没有密切的举止,但他看我的眼神实在称不上单纯。

  唉,这要是在以前,我做梦都能笑醒。现在的情况是我成了我的替身?这狗血剧情养活大半个京城的话本铺子不成问题。

  然思要知道了我的艰难处境后,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。

  “那赵兄呢,对此事是什么态度?”

  “……”

  我总不能说我乐在其中吧?但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。

  “赵兄……你……好自为之吧。”

  我现在算是他的房中人了,还是先守住我的裤腰带再说吧。

  然而,我多虑了,大半个月过去了,裤腰带还是安安稳稳的系在我腰上。随雅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,他是失了忆,又不是失了智,更不是失心疯,我实在是看不透他。


  “之前有个大师,据说是从太行山上下来的,他说我的机缘在西北。”云毓给我倒了杯酒,笑道,“他说的对。”

  “没想到随雅居然信这些。”

  “我当然不信啊,但是我们全家上下除了我都信,我被烦的不行才来西北的。”

  “城北有一个叫万事屋的波斯铺子,好像挺玄的,明天你陪我去看看吧。”

  “塔罗牌算命?算命我也会啊。”

  “真的?那承浚帮我看看。”

  完了,吹牛吹大发了。《周易》我倒确实看过,算命还真不会。随雅已经把手摊开了,那我只能硬着头皮瞎扯了。

  随雅的手自然好看,唯独指腹有一层薄茧,像是枪剑一类的器械磨出来的。我盯着他的手琢磨了片刻,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瞎扯。

  “随雅在事业方面有很大的上升空间,飞黄腾达指日可待,说不定回京城就能升尚书了。不想当官了做做生意也能大红大紫。家庭也会很和睦,而且一家人的身子骨都很健康,没有什么大病。”

  差不多了,再编就离谱了。

  “承浚,怎么不算姻缘呢?”他的手还摊着没收回去,我装模作样地在他手上划拉几道,手却被他抓住。

  十指相扣。

  “姻缘就不用算了吧,我不信这些的。”

  他拉过我的手,在手背上附上一吻。眼里藏着一汪温水,暗送秋波。

  “我只信我自己。”


  随雅的性子确实变了,以前喝醉了说什么也不肯到床上去睡。袖子都快被他扯破了,也不见他起身。如今我从酒肆抱他回小院,他也没有反抗,安安静静地靠在我身上,到了床上时他已睡得昏天黑地。我折腾了大半夜,回房倒头就睡,半梦半醒之际听到了几声闷雷。

  这两天闷的很,下场雨确实会痛快不少。

  那就下吧。

  等等?打雷了!

  我从床上窜了起来,随便抓了件衣服就往东厢跑。推开门的瞬间,我与床上缩成一团的云毓四目相对。

  堂堂云小将军居然怕雷?他自然是不怕的。只是在一个雷雨夜,他的母亲陷入了一场好梦。从此就有了后遗症。

  “你…你怎么来了?”随雅微哑的声音发着颤,我只好柔声哄他。

  “打雷了,我害怕。”

  他似乎松了一口气,掀开被子朝我招招手。

  “那过来吧。”

  还记得多年前的某个雷雨夜,我也是这样哄他的。当时云府出了事,整个京城都鸡飞狗跳的,随雅跟我呆一段时间。

  但从那天起,我们不温不火的关系,才有了微妙的进步。

  小随雅抱着薄被,依偎在我怀里,听我讲天涯客的江湖故事。琉璃盏洒下一片暖光,柔软静谧。

  偶尔有道惊雷,他便会紧紧抓住我的手。少年的明媚眼眸比夜空更加澄澈,藏匿着整个夏季。仅一眼,便欢喜了多年。

  如今我竟能心平气和地躺在他身边,讲述我这年这几年的经历与趣闻。随雅不胜酒力,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话,没过多久就睡着了。

  睡梦中的随雅俨然是一副乖巧无害的模样。我陪他躺了片刻后翻身下床,他却是知道了一样,伸手抱住了我的腰,贴了上来。

  “别走。”

  “&@》‘承浚κ#£”

  我被强行拽回床上。兴许是喝了酒,有点晕乎乎的,也不知道他口齿不清的说了些什么,好像是叫我了?醉鬼的话是不能信的,失忆的人的话也是不能信的,云毓的话更是不能信的。

  我却心头一悸。

  “是你自己不让我走的嗷。”

  我反客为主,拥他入怀。随雅的腰比目测的还要细上一些,隔着单薄的内衫都能感受到腰肌的滑腻柔韧。我搂得更紧了些。

  雨来的快去的也快,满屋的醉人酒香却迟迟不散。

  次日清晨,我拖着麻木的左手,逃也似地回了西厢房。

 

  六月既望,且末商会,美玉云集,八方来朝。

  哪怕过道被堵的水泄不通,寸步难行,启檀还是在人群中发现了我。是我英容不减鹤立鸡群?还是他的眼光毒辣?当我看到他用东海明珠去换玉瓶时,狠狠地否定了后者。

  如今他已有了洛阳一带的封地,腰缠万贯,对美玉古玩还是个门外汉。我不禁感慨,启檀这两年没把家底败光,小玳王妃和然思功不可没。

 

  “赵老板是行家,自然也知道这玉值多少钱……”

  我挑玉的眼光一向很好,在这些零零散散的玉坠中一眼相中了那个最贵的。

  跟着随雅白吃白喝了这么久,送点小物件也是应该的,更何况他一向喜欢折扇这一类的风雅玩意儿,这块玉很配他。

  可我没有当年怀王那么阔,且末的商人也不比京城的好说话,嘴皮子快磨破了也砍不了价。我只好咬咬牙全款买了下来。

  启檀拉着然思逛的正欢,我揣着小玉坠四处闲逛,竟然在一个酒铺里看到了女儿红。

  且末的酒肆有西域的葡萄酒,当地的马奶酒,北方的夜露白,南郡的竹叶青。却偏偏没有江浙一带的花雕。 花雕甘甜绵软,回味无穷,我和随雅都喜欢。

  那就买两坛吧。


  我提着酒高高兴兴的回了府。一进门就觉得不太对劲。来往的下人都面色沉重,步履匆匆,再没了以往的欢声笑语。

  我拦下了一个端水的姑娘,她战战兢兢地回了我。

  “少爷回城时中了埋伏,肩上中了一箭,现在还没醒……”

  这酒是喝不成了。我把坛子往廊下一放,火急火燎地去了东厢。

  随雅躺在床上昏迷不醒,面色苍白。床前跪了三四个郎中。见我来了便如同有了主心骨,颤颤巍巍地围了上来。

  “随雅怎么样?”

  “云大人福泽深厚,并未伤及要害。”为首那人又酝酿了片刻,“箭上抹了毒,草民尽力了。”

  “什么?”我险些站不住,脑中一片空白。那几个郎中又说了几句,无非是“注意身体”之类的话,我却浑然不知,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。

  “随雅,你千万不能有事。”

 

  夜半时分,随雅突然起了烧,身上烫的能煎蛋,我着人打了盆凉水,再煎了副药。一般来讲,发烧出出汗是好事,但烧成这样有点危险吧。

  这种天气,伤口沾了汗多半要化脓,我轻手轻脚地解开纱布,看到那狰狞的伤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  “你说说你,在京城呆着不好吗?来西北找什么机缘?”

  衣裳被冷汗打湿,我索性给他换了身新的。富贵花丛中养出来的小牡丹自然细皮嫩肉,他的左臂有一道淡的几乎看不出的旧痕,我瞧着实在眼熟。

那年谋反,他伤的就是左臂。

  “随雅……”

  我握着他的手,心里发酸。这双白皙修长的手曾激扬文字,曾策马执剑,却不曾这样静静地被我握着。等他醒来便再没机会了。

  随雅,快醒过来吧。

  我支着脑袋眯了小半个时辰后,小厮端着晾好的药过来了。

  事实证明,喂药是个技术活。他烧的不省人事,根本听不到我说“随雅乖”,“不苦”之类的吧。喂一口吐半口,后来索性牙一咬,不喝了。

  总不能强灌吧。

  我思索了片刻后,喝了一口药。焯,真他妈的苦。我压下吐药的冲动,俯身含住他的唇,撬开牙关,将药渡了过去。

  一碗药喂完,我也快被超度了。我又喂了他一颗蜜枣,他皱着的眉才舒展了些。

  今晚是睡不成了。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空想。


  “你对随雅到底是什么态度?”

  是时候该想一想了。到底从什么时候起,我已经彻底放不下他了。又或许是我从未放下过他。

  也许从最初那个错吻开始,已经有一颗种子心底落地生根,悄无声息地发了芽。我还没辨出这是株毒药还是玫瑰,就被一剑斩断。在大漠中看到他的第一眼时,这残根又有了复生的念头。

  抛开脾气来看,随雅确实是个无双的人。其实他的脾气也不坏,带着世家公子固有的几分顽劣傲气罢了,偶尔尖酸刻薄一下也挺可爱的。他左右逢源,心思缜密,可在这偌大的京城中又有几个人比他干净?

  他是镜花水月的梦,是我苦苦追寻的巫山云月。

  云会散,梦会醒。水榭的密道只有一条,我们却走进了一个死胡同,撞的血肉模糊。是昔年情深,还是一场好戏? 是谁把谁当了真?

  或许都是真的,或许都错付了。

  景卫邑多疑,赵财贪生,那又如何,不还是栽在他手里了?如果他的记忆都恢复了……

  我越想越头痛,不如就这么错下去吧。


  “承……”随雅的手动了动,费力地睁开眼。我扶他起来,靠在我身上。

  一碗温水下肚,他的神色才缓和了些。我又给他换了块凉帕,搭在额头上降温。

  “小可怜儿。”我拍拍他的手,却被紧紧攥住,“乖,我去叫郎中。”

  “别走。”

  我只好抱着他,总觉得随雅一天比一天黏我了。

  “别走……承浚……别走”他颠来倒去就这么几句,怕不是烧迷糊了。

  “好好好,我不走。”随雅拽着我的手,我拗不过他,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背。

  过了半晌,他的呼吸平顺了不少,我以为他被哄睡着了,却迎来了当头一棒。

  “你走吧,我不拦你。”

  一滴泪砸在我手上,猝不及防,梦碎了一地。

  “这些日子,委屈你了。”

  “不说这些了,先睡觉好吗?”我无法描述现在的心情,该喜还是该悲。

  “我记起来了。”他依然很冷静,这语气和“吃了吗”没有太大的区别。

  我心里莫名有一股无名火。

  所以呢?是要一脚把我踹开吗?还是直接杀了我?那就死前再逍遥一把吧,不亏。

  我拿了块软布,耐着性子,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水,在他的眼角印上一吻。

  “这就要赶我走了?随雅好狠的心。”我故意说的轻佻,不由分说就把他搂进怀里,恶狠狠地揉了两把腰,再拽过被子盖在身上,一气呵成,颇像个强抢良人的恶霸。

  “你疯了?”

  我怕碰到他的伤口,他却无所顾虑,往我胸口拍了一巴掌。

  “这会儿怎么不叫我承浚了?”我抓住他的手,吻他的手心。

  “……”

  “随雅这么好,说什么我也不走了。”

  可能是实在不舒服,也可能是被我无语到了,随雅没理我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幽幽地说了句。

  “承浚。”

  “嗯。”

  “你压我头发了。”

 

  那郎中还真说对了,云大人福泽深厚,在床上躺了两天后又跟没事人一样生龙活虎,想尽了法子往外跑。

  “这个家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?”显然,他不服。

  “我不拦你,你就能出去吗?”

  随雅抓起扇子,气呼呼地往门口走,门槛跨了一半便被四个西北大汉拦住了。为首那人操着且末口音,中规中矩地向他问安。

  “云大人万安,末将奉玳王殿下和府君的命令守卫云府一个月,大人好生休养,还是不要外出为宜。”

  随雅翻了个白眼。

  “那我不出去,你们给我找个戏班子,我要看戏。”

  “府君说您要静养,戏班子吵吵嚷嚷的不适合。”

  “哦,去溯渊阁找几个小倌,我要听曲子。”

  “府君说您不能过度操劳。”

  “把明月楼的厨子叫来,再带两坛酒。”

  “府君说您不能不能沾荤腥。”

  随雅的扇子都快被掰碎了,我在一旁憋笑憋的好痛苦。我勾着随雅的腰,把他拉回来。

  “乖乖,别难为人家了。在家呆着有什么不好的?”

  我在他郁闷的目光注视下,缓缓走出大门,畅通无阻。

  等我办完事情回来已经快到晚膳时分了。我吩咐厨房做两道清爽的小菜,再去库房拿了上次的花雕。

  随雅在院中自顾自下棋。棋没这么动,他边上那片草几乎被薅秃了。他看到我手里的酒,瞬间眉开眼笑。

  “承浚,回来啦。”


  “什么意思?”他指了指面前的半杯酒,又指了指我边上的酒坛。

  “伤没好全,禁酒禁辣禁荤腥。”我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。

  “来,祝随雅早日康复。”

  随雅脸上写满了不情愿,还是和我碰了一杯,啊不是,半杯。他小口小口地品着花雕,半杯下肚显然是意犹未尽。他带着酒杯,坐了过来,朝我投来真诚的目光。

  禁酒禁辣禁荤腥不是禁着玩的。我喝酒嘛,当然是因为馋啊。

  我故作镇定地喝了口酒,玉杯被夺走。

  生气了?

  下一秒,随雅的唇贴了上来。醉人的酒香在舌尖蔓延。嘴中的残酒被搜刮殆尽,随雅尝到了甜头便全身而退,眼角一弯朝我笑,故意慢条斯理地舔了舔唇瓣,颇像只偷到小鱼干的猫,矜贵又勾人。

  唇上的温热触感还未褪去,他笑我也跟着笑。

  “乖乖,这就不乖了。”

  “你喂的,不算。”

  他把玩着酒杯,笑的没心没肺,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有些顽劣的少年。

  随雅在家的这几天养足了精神,这个人都懒洋洋的。他并未束发,只用了一根发带松松垮垮地系着。风一吹,便有几缕散了下来。

  我勾了一缕放在手里把玩,顺着发梢落下一路细密轻柔的吻,最后抚上他的脸,指腹摩挲柔软的唇瓣。不知是随雅刚才又偷喝酒了,还是我的错觉,真被我摩出了一片水光。

  随雅只是静静地笑着。

  朝中有两大利。一是柳桐倚的眼,这点启檀深有体会。二是云毓的嘴,随雅向来伶牙俐齿,整个御史台的人加起来都没他毒,所以随雅才落得一个脾气不好的形象。

  他有时也确实过于尖酸刻薄了,那就堵起来吧。

  唇舌的柔软与滋滋的水声被无限放大,滋生出滋滋甜意。随雅那双标致的桃花眼氤氲着水汽,没了平时的虚情假意和精明算计,纯洁柔和。仅一个眼神就让我呼吸混乱,心猿意马。

  我抱起随雅,快步朝房中走去。

  “府君让我静养。”

  “府君也没让你喝酒。”

  我很喜欢抱着随雅,好像只有把他禁锢在怀里,才找到了一丝丝的安全感。

  “怎么能忘了我呢?”

  “随雅,我喜欢你,你要记得我。” 

 

  “好啦,半个月后我就回来啦。”我牵着小红马站在城门口,启檀拽着我的袖子不让我走。“都是当爹的人了,怎么还这么孩子气?”

  “叔……你注意安全……你一定要……”

  “好好好。”

  上次被马贼劫下的丝绸,承州的白老板又送过来一批,希望我这次运气好点。

  时辰不早了,早去早回吧。

  我辞别了启檀和然思,出了关。嗐,随雅一大早就出门了,又欠了他一个早安吻。

  我走出百米,鬼使神差地回头往且末城望。

  果然,随雅站在城楼上,好像说了些什么。

  我嘴角一勾,朝他挥挥手,向西而去。

  我自然知道他说了什么,他说,

  “我在这里等你,承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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